①周大福2025财政年度上半年营业额同比下降两成; ②报告期内,受惠于金价上涨及定价黄金产品贡献增多,公司毛利率升至31.4%; ③周大福表示,预期2025财政年度下半年同店销售跌幅收窄及关店节奏放缓,若撇除外部因素及意料之外的情况,预期业务基本面将较上半年逐步改善。
编者按:发展“新质生产力”正成为我国推动高质量发展的内在要求和重要着力点。2月29日,中共中央政治局会议指出,今年经济工作要坚持稳中求进、以进促稳、先立后破。要大力推进现代化产业体系建设,加快发展新质生产力。
上海张江,作为中国科技创新的重要引擎,以其独特的创新生态和前沿技术,不断孕育出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新质生产力。为调研新质生产力的发展成果,张江科学城、财联社、《科创板日报》联合推出“新质生产力看张江”。
我们深入一线采访:张江的企业如何创业创新,活力四射;张江的产业如何向“新”而行,提“质”而上。
本期专访企业:上海君实生物医药科技股份有限公司(688180.SH,1877.HK 下称“君实生物”或“君实”)
君实生物副总经理、创始成员张卓兵
《科创板日报》9月13日讯(记者 郑炳巽) “当年,为了找到一个适合做创新药的地方,我们走访了全国多个城市,最终在上海接触到了张江药谷,这里对于创新企业所表现出来的热情和支持力度,令我们印象深刻。”作为君实生物的核心创始成员,张卓兵向《科创板日报》记者讲述了当年的创业经历。
张卓兵回忆称,彼时,张江药谷已在药理分析、动物毒理实验以及抗体药物研发等多个方面积累了技术经验,为君实生物后来的研发提供很大的帮助。而且,汇聚在张江药谷的高水平技术人才,为君实生物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创新资源。
“不同于他处,只要真正在张江科学城做创新、做研发的企业,就一定会得到实打实的支持,员工也能获得帮助。”张卓兵说道。
经过综合对比与评估,君实生物最终在2012年落地张江药谷,踏上创业之路。
今天,君实生物早期参与创新药物研发的员工,因为受益于张江的人才落户政策,很多都已经在张江科学城周边成家立业,其中部分人的孩子还在当地上中学了。
经过12年发展的君实生物,也从创立之初只拥有一间不超过300平方米实验室的小企业,蜕变成为中国知名的创新药龙头。
君实生物上海临港生产基地俯瞰图
目前,君实生物拥有包括特瑞普利单抗、阿达木单抗、氢溴酸氘瑞米德韦片在内的4款实现商业化销售的创新药。其中,特瑞普利单抗不仅是中国首个成功上市的国产PD-1单抗,更是首个获FDA批准上市的中国自主研发和生产的创新生物药,代表着中国创新药向世界舞台迈出重要一步。
在国内,特瑞普利单抗已有10项适应症获NMPA批准上市,覆盖肺癌、鼻咽癌、尿路上皮癌、食管鳞癌、黑色素瘤、乳腺癌等。今年8月,特瑞普利单抗递交的新适应症上市申请再获受理,成为该药物申报上市的第12项适应症。
在全球,特瑞普利单抗已在美国、东南亚及欧洲等地开展了覆盖超过15个适应症的40多项由君实生物发起的临床研究。目前,君实生物整体拥有近30项推进临床试验的在研产品,并有超过20项处于临床前阶段。
君实生物临港生产基地-自动化无菌灌装线
君实生物临港生产基地-自动化产线
张卓兵提及,2016年在上海首先试点的药品上市许可持有人(MAH)制度和2019年科创板开市,对包括君实生物在内的Biotech的发展都起到关键的推动作用。
“MAH制度的引进和实施,让研发、生产、销售各个环节能够以专业化分工协作的形式开展,一项艰难且费时的系统性工作在多方力量的共同努力下向前推进,这对创新药物的转化帮助非常大。君实生物有幸成为MAH制度第一批落地的企业之一。”
“做药,尤其是做创新药,需要花费漫长的时间,而人们总喜欢锦上添花,对从零起步的东西支持很少。但是,2019年科创板的推出,真正让未盈利的创新企业,尤其是前期需要大量投入的生物医药企业获得资金,能够全方位开展创新研究。科创板不仅帮助了君实生物,更是对整个中国生物医药的发展起到巨大的推动作用。”张卓兵说道。
值得一提的是,今年以来,创新药更是获得前所未有的关注。
继创新药在年初的《政府工作报告》中被提及并纳入新质生产力范畴之后,包括国家层面,以及北京、上海、广州在内的各地政府都相继出台支持创新药全产业链发展的文件,上海与北京两地也获批成为开展优化创新药临床试验审评审批的试点城市。
在此背景下,创新药企业与其说是获得前未有的发展机遇,不如说是承载了更多推动行业发展的重要使命。
张卓兵表示,期待君实生物在未来进一步走向国际化,推动更多有效的创新药物实现产业化,同时期待与张江科学城加强合作,带动中国创新药行业更上一层楼。
“我们期待见证张江科学城成为对标波士顿、旧金山的国际化一流科学城,虽然目前我们在产品产出上与对方仍有差距,但我们的发展速度远比对方要快,我相信总有一天张江也能达到世界一流的水平。”张卓兵说道。
君实生物上海临港生产基地-发酵罐
君实生物临港生产基地-自动化待包品冷库
01
“人类整体的健康水平,决定了社会发展的上限,若没有健康的全民体魄,就不可能有其他产业的健康发展,当然也不能推动国家生产力的提高。”
记者:您怎么看将创新药纳入新质生产力范畴?创新药如何推动国家生产力发展?
张卓兵:人类最基本但是又最重要的一个追求便是健康长寿,其他高科技的出现,可以帮助人类实现自动化、信息化,让人们生活得更便捷、更高效,但这些起到的是锦上添花的作用。健康高质的生活,才是社会向上发展的基石。
基于科学发现,创新药是发展人类健康事业的重要组成部分。只要看看人类在未来需要解决的各种问题,我们就会发现,生物技术、生物医药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个领域。我个人认为,将创新药纳入新质生产力,一方面是创新药物本身科创性新生产力的属性决定的,另一方面也是创新药物在未来产业构成中的重要地位决定的。
长远来看,人类整体的健康水平,决定了社会发展的上限,若没有健康的全民体魄,就不可能有其他产业的健康发展,当然也不能推动国家生产力的提高。就像我们很难想象一个不健康的团队,具有持续开发出像AI等高科技的能力一样。
在这个意义上,以创新药为主的生物医药行业,是未来产业的核心组成部分,是推动国家、社会生产力提升的重要力量。
记者:“创新药”已经包含“新”的含义,将其纳入新质生产力是否有所重复?
张卓兵:从专业的角度理解,“新药”是相对于“老药”“旧药”而言的,新药的诞生必须经过与老药的头对头临床试验,在统计学意义上显示出获益增加和风险降低的效果,它才是有用的。所以,创新药的“新”并不是简单理解为形式上的“新款”,而是指向具体的临床实践和本质上的优劣差异。
当一款新药出来了,老药就面临被替代的结局,等到更新的新药出来,原来的新药也成了老药。因此,创新药的研发是永无止境的,正如创新是永无止境的一样。只要人类对健康保持追求,就一定会推动生物医药产业通过新的科学发现,研发出更多的新产品。
虽然创新药本身含有“新”,但把它纳入新质生产力并不是重复的,创新药是新质生产力的一个子集,是被涵盖在更广泛的生产力的范围之内的。
记者:相比于早年的发展,当下创新药是否有了新的内涵?
张卓兵:在经历了早期的发展之后,我们对创新药的内涵又有了新的认识。简单来看,随着人类社会的发展,健康产业在国民经济中的占比越来越高,这一点在欧美等发达地区体现得更为明显,当一个地区人们的物质生活水平提高,社会财富增加,就会越发重视健康这一需求。
人类的健康指数,随着平均寿命的提高而越来越高。今天,一个六七十岁的人的生命状态与几十年前的人相比,已经完全不一样,他们在今天依然有充沛的精力投入工作,就是生命质量提高的表现。
反过来看,人均寿命的提高不仅改变了生活的方式,也对药物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创新药的研发,不再局限于延长人类的寿命,更在于提高生命的质量。
记者:当前创新药行业面临的真正痛点有哪些?出台的政策有哪方面需要完善?
张卓兵:当前对创新药的描述,普遍用到的词是行业过热、内卷重复等。这是针对这个行业的一个现象性的描述,它说得没错。然而,创新药真正的问题一直以来都是这三个:投入大、周期长、风险高。我们要知道,超过90%的新药研发都是要失败的。
在中国,创新药企业还面临一些痛点。比如我国的医保体系在满足尽可能多的患者需求的同时,往往对创新药降价的要求很高,对于投入较大的创新药来说很难收回成本。同时,我们在药物的审批、进院、处方流转等环节的效率也还有进一步提高的空间。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我们的医药行业相比于其他行业,国际化的水平较低,在国际市场上缺乏有力的竞争力。一款创新药,如果能在全世界销售,产生的效益远比国内的高。仅从市场体量来看,中国整个创新药市场仍不及世界市场的1/10。
虽然当前的国际环境日益复杂多变,但我希望整个行业仍能够保持开放的态度,坚持以国际化、高水平的要求从事创新药的研发,真正提高在国际市场的话语权。
近年来,我国对创新药发展的支持力度不断提高,包括上海在内的各地政府,对于创新药发展的指引渐成体系。着眼于创新药的长远发展,我们仍希望在提高资金支持、医保支付分层、个性化人才引进和培养等多方面的工作能够继续加强。
02
“建立起一个平衡的动态,对于创新药发展是非常重要的。要是没有平衡的动态,大家看不到相对确定的前景,就会对整个行业产生怀疑,失去信心。”
记者:想要推动创新药行业发展,还需依靠哪方面的力量?
张卓兵:创新药行业能否获得长远发展的关键,在于社会是否建立起有效的科研成果转化的体系,这直接影响着Biotech企业的产业化效率。其中,支付端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如果创新药的价值不能在支付端体现,企业无法回报亏损,消极的影响就会传导至整个产业链,摧毁整个产业链的价值。
就像我在前面所讲的,真正的创新药是经过头对头试验后上市的,它的临床价值已经被证明高于老药。如果新药不能在支付端替换老药,即使已经获批,患者也无法从中获益,它的社会价值就得不到体现。
现在国家有一个政策叫“三医联动”,由国务院主持,药监局、卫健委、医保局联动,与企业一起以病人利益为核心,建立科学透明的审批、进院、处方、支付一整套体系。在研发生产之外,企业的角色很大程度是被动的,我认为,企业要更多参与“三医”事业,共同推进体系的建立是当务之急。
与此同时,我们也看到一些创新药企业做产品的过程中,并没有真正把患者的利益放在第一位,这是需要企业警醒的地方。尤其在行业“寒冬”的时期,企业对自己的高要求,也是为“过冬”打下基础。
记者:投融资遇冷对医药行业和创新药的竞争格局带了什么影响?
张卓兵:投融资遇冷的确给整个医药行业产生了比较大的影响,它的影响是双面的。好的方面,它会淘汰同质化的项目和落后的公司,重新洗牌、规划市场格局,引导竞争回归理性。坏的方面,会让投资者信心不足,对投资过度谨慎,导致优秀的项目也难以获得发展资金。
我国的医药行业到现在才走了一半,国家鼓励创新药发展也不过10年时间,而一款新药的研发甚至都需要10年。我国的创新药依然是一个非常年轻的行业,但整个产业链仍然具有很大的不确定性,有时跃升得很高,有时又跌落谷底。
建立起一个平衡的动态,对于创新药发展是非常重要的。要是没有平衡的动态,大家看不到相对确定的前景,就会对整个行业产生怀疑,失去信心。
其实,生物医药在历史上的发展也是起起伏伏的,但整体来看依然是向前进的。同样地,短期来看,中国医药行业回暖的可能性较小,这背后与国民经济和医药行业国际化等问题密切相关。长期来看,基于人类对健康的追求,生物医药始终是一个朝阳行业。
在当前遇冷的情况下,企业如果能够转变铺张浪费的思路,静下心来认认真真做好几个项目,等积累到一定时间后,就会再次看到行业的爆发。
记者:由于之前的快速扩张,近年来我国新药IND、获批数量快速上升,等这波热潮过后行业是否会回归冷静?未来的创新药会如何发展?
张卓兵:是的,我认为会回归冷静的。
从2015年开始国家对创新药的支持,到2018年港股18A,再到MAH制度实施、科创板开市等,生物医药行业获得快速发展,大量海归回国创立公司,各个方面都参与进来。但是,现在回过头来看,真正做出药的企业凤毛麟角,反而因为竞争同质化,导致泡沫越吹越大,这是我们当前面临的一个现象级的问题。
创新药研发本身就是九死一生的事情,失败才是行业的常态。只有当泡沫破灭的时候,整个行业才能冷静下来,看清创新药的本质,真正明白应该如何做创新药。
经历了10多年的起伏,包括君实在内的企业活下来了。然后,大家会关心为什么我们能活下来?其实核心还是在于提高产品质量,做出真正让患者受益的药品。当整个行业都开始关注这一核心价值的时候,真正的创新药一定会得到重视,整个行业也会发展起来。
过去,产业处在风口浪尖上,认为遍地都是黄金,反而把最有价值的东西忽略了。但是,在经历了冷静的过程之后,我们懂得更好地把控风险。
同样地,寒冬之下,业内的投资价值普遍后移,除了关注企业的研发能力,还关注企业是否具有市场运作能力,是否具有长远的竞争力。两头的能力都很重要。
03
“创新药企业一定要做到高标准要求自己,起步可能很难,但这是一个积累的过程。当我们把体系性的工作做好了,只要能够做出1个药,就可以做出10个乃至更多个药。”
记者:君实生物的“特瑞普利单抗”是获得FDA批准上市的首个中国自主研发和生产的创新生物药。在您看来,中国的创新药出海,从“借船”到“造船”还有多远的距离?
张卓兵:其实在特瑞普利单抗之前,君实已经做过一轮BD授权了,2020年我们把一个新冠中和抗体JS016授权(License out)给了礼来,后续获得了包括美国在内的全球超过15个国家和地区的紧急使用授权。JS016最终被全球超过70万患者使用,至少拯救了1万多人的生命。这是一个中国创新药借助BD授权出海的典型案例。
后来,我们开始做全产业链的出海,从研发到生产再到医院临床,我们的质量都达到了FDA的要求,特瑞普利单抗就是在这个情况下成功在美国上市的。
特瑞普利单抗在美国上市以后,中国的价格和美国的价格相差33倍,放大来看,这意味着我们整个产业链的价值与美国相差33倍。在计算投资回报率的时候,如果只是License out出海,回报可能就只有研发阶段的价值,但如果是整个产业链出海,那你的回报也会扩大到整个产业链。
这延伸出一个问题,中国在生物医药领域会不会出现MNC国际化大公司,从研发到上市都实现国际化?意味着中国的创新药企业要能够在海外市场,达到准入、审批、销售的全链条能力。目前来看,中国还没有完全具备这种能力的公司,但未来一定会有。
记者:当前,创新药出海的格局有哪些新变化?
张卓兵:出海的方式可以是多样的,我们不仅可以License out,当然也可以License in。只要我们拥有自己的产业化平台,具备临床转化能力,也可以从海外市场引进一些药品,在国内转化之后再次走向海外,拓宽我们研发的深度和广度。
事实上,我觉得国内对“出海”的讨论是片面的,或者说根本上就不需要讨论是否需要出海,因为创新药本质上就是要面向国际化的。
我们去看世界上其他国家的创新药企业,就算是一些很小的公司,他们从项目立项开始就想到是要走向国际化的。只不过,目前中国的企业还不具备MNC的能力,我们的海外合作起步不久,所以才强调出海这一动作。作为创新药企业,从一开始就要明白,你的产品就是要有走向世界的能力的,否则如何体现创新?
记者:特瑞普利单抗在美国获批,可以给国内创新药企业提供哪些借鉴?
张卓兵:君实其实只是给大家探了个路。特瑞普利单抗在美国获批鼻咽癌的适应症,是一个比较小的适应症,但满足了未被满足的临床需求。
中国庞大的人口基数帮我们提高了研发的效率,使我们得以将中国高发的适应症在美国获批,但更重要的是,我们从立项开始,包括临床研发、生产工艺建立、GMP运行等等,每一个环节都严格按照FDA的标准进行。尤其在临床试验过程中,我们与医院共同追求高标准,很多医院达到零缺陷的水平,保证我们的临床数据是完整且可信的。
也就是说,创新药企业一定要做到高标准要求自己,起步可能很难,但这是一个积累的过程。当我们把体系性的工作做好了,只要能够做出1个药,就可以做出10个乃至更多个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