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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联社上市公司报道部推出新经济地方志栏目,聚焦区域经济,聚焦产业集群,展现新旧动能转换的当下,各地方谋求发展“破局”的新图景。
财联社5月26日讯(记者 王肖邦 刘琰 梁祥才)全球能源转型的宏大叙事,在地处云贵高原中部、平均海拔2000米的曲靖持续回响。
当地产业风貌为之改写,更演绎出经济新旧动能转换的跌宕情节。
曲靖,云南第二大城市,煤炭资源丰富,“一煤独大”曾是对这里产业结构的简练概括。
不过随着拥有金沙江、澜沧江及怒江等丰富水系的云南,力推“绿色水电+先进制造”融合发展,曲靖迎来产业迭代的契机。
近年来,传统高能耗的电解铝行业及其上下游,出于降本以及减碳考虑,争相入滇。
曲靖顺势承接,招引到一批“绿色铝”项目投资,形成了迄今贯穿“阳极炭素-电解铝-铝精深加工-铝应用-再生铝”的产业集群,就此开启一段新“铝”途。
“黄金十年”
“绿色铝的‘黄金十年’来了”,曲靖当地铝企管理层对财联社记者表示,“准确说,四年前就已经开了头。”
2020年至今,国内铝价中枢稳步抬升,稳定在相对高位,曲靖当地电解铝和铝加工的产能充分释放,呈现供不应求的局面。
如果放在历史脉络中观察,两方面背景因素支撑着“黄金十年”这一论断:
一是2017年电解铝供给侧改革,落后产能得到出清,新增产能受到严控,行业竞争趋于良性。
二是2020年“双碳”目标提出,水电的低碳优势显著,原本布局在东部和北部省份的火电铝产能,陆续转移到水电资源丰富的西南地区。
有资料显示,使用火电生产电解铝的吨二氧化碳排放量约13吨(电力生产环节11.2吨,电解环节1.8吨),使用水电生产吨二氧化碳排放量仅为1.8吨(仅电解环节有碳排放),差异悬殊。
而云南地跨六大水系,特别是金沙江、澜沧江及怒江等三大流域的水利枢纽,贡献着可观的装机容量,凭此资源禀赋,云南电解铝水电比例达到95%以上,成为严格意义上的“绿色铝”。
也因为这一点,云南吸引到中国铝业(601600.SH)、山东魏桥、四川其亚、神火股份(000933.SZ)等国内铝业巨头相继前来布局。
而云南省内包括曲靖市、昭通市、文山州、红河州等地,也争相递出招商引资“橄榄枝”,致力于壮大本地的绿色铝产业。
“曲靖相比省内其他州市,优势在于绿色铝产业链更为完整。”曲靖工信局相关负责人对财联社记者表示。
目前,云铝股份(000807.SZ)控股的两家子公司——云铝泽鑫和云铝淯鑫,落地在曲靖富源县和沾益区,分别拥有30万吨和38万吨电解铝产能。
(云铝泽鑫厂区,财联社记者摄)
而索通发展(603612.SH)、今飞凯达(002863.SZ)、万里扬(002434.SZ)、格威、华益兴等上下游企业也紧随而来,令曲靖形成了自成一体的“阳极炭素-电解铝-铝精深加工-铝应用-再生铝”产业链格局。
铝产业链普遍对成本敏感。电解铝成本主要由氧化铝、电力和预焙阳极三部分构成,分别占到40%、40%和15%左右,为了压缩运输等成本,从事预焙阳极生产的企业,多会选址在邻近电解铝主要产能的地方。
索通云铝是索通发展和云铝股份在曲靖当地成立的合资公司,就坐落在沾益区,为电解铝企业提供上游材料。
公司相关负责人告诉财联社记者,目前预焙阳极产能保持满负荷运行,供应给距离在300-500公里范围内的云贵川客户。
(索通云铝厂区,财联社记者摄)
铝基建筑型材和工业型材,是电解铝企业的主要下游客户,也在曲靖富源县和沾益区多有入驻。
云南富源产业园区管委会相关负责人告诉财联社记者,园区已经引进了今飞控股集团、格威精密制造、程林机械工贸等企业入驻,这些企业愿意将厂区设置在铝厂附近,同样出于成本考虑。
“传统上,铝厂生产出的铝液,会先加工成铝锭供给客户,而客户收到铝锭后,需要重熔,然后再进行铸造。而如果铝厂和下游企业同在一个园区,就能实现铝液直供,节省原材料成本大概在每吨380元。”前述负责人介绍。
正是受益于产业集群的协同效应,曲靖绿色铝精深加工产业在去年创造出产值222.83亿元。
迎难跋涉
尽管曲靖乃至云南,成功踏上绿色“铝”途,但就像当地绵延起伏的地形,过程中各种挑战也如影随形。
首当其冲,就是水力发电的不确定性和季节性——气候干旱导致降雨量减少,影响水利发电量,水力发电“丰盈枯缺”的特点,又决定了枯水期发电量容易捉襟见肘。
对耗电大户的电解铝行业,电力的稳定供应至关重要,否则就将面临限电减产的窘境。
2023年,云南省遭遇1961年有气象记录以来最严重的气象干旱,进入枯水季后,电解铝企业普遍“受伤”。
有第三方机构调研估算,云南地区电解铝企业去年四季度累计减产 116 万吨。
除了减产带来的损失,当地铝企工作人员告诉财联社记者,电解槽启停一次,造成的成本消耗也相当沉重。
好在今年以来,云南当地积极应对,限产的电解槽已陆续启动,规模性复产节奏较此前市场预期明显提前。
这一方面得益于,云南当地风力、光伏发电量快速增长,部分弥补了水电下降带来的影响。
另一方面,铝产业相较其他部分高能耗产业,表现出更高的景气度和经济性,因而在电保障方面也得到了更多的支持。
“‘度电产值’这个指标,现在越来越受到重视。” 云南富源产业园区管委会相关负责人表示,创造更高“度电产值”的企业,理应在电力供应上得到更大力度的倾斜。
(富源产业园区内,财联社记者摄)
除了电力保障的问题,曲靖发展铝产业需要解决的另一项挑战,是如何利用有限的电解铝产能,创造更大经济效益。
根据此前供给侧改革的要求,我国电解铝行业产能天花板为4500 万吨,而截至去年10 月,国内电解铝建成产能为 4724.9 万吨,有效产能为 4297.9 万吨,总产能逼近 4500 万吨上限。
这意味,地方获得新增电解铝产能指标的机会微乎其微。
也因此,志在做大规模的曲靖将目光投向了再生铝领域,成功吸引到再生铝企业和资源回收利用企业入驻当地,创造出10万吨再生铝的增量。
当然,更关键的还是如何提高绿色铝产品的附加值,在绿色铝产业价值链上持续攀爬。
“这需要将铝产业链向精深加工和高端制造延伸。”曲靖工信局相关负责人表示,包括加快招引光伏边框支架、汽车零部件、铝箔、铝塑膜、电子产品等中高端材料项目,以及引进布局一体化轻量化车身及整车制造、铝基复合材料及加工等。
毕竟,绿色铝“黄金十年”的论断历历在目,曲靖当下所面临的局面仍然称得上机遇满载。而对于绿色铝产业,多重利好也正在发酵。
首先,新能源汽车对轻量化的需求,已经成为铝用途的一个重要增长极。
汽车用铝合金主要包括铸造、轧制、 挤压和锻造四大类,分别占用铝总量的66%、18%、11%和 5%。铝合金凭借低密度、高强度、高抗腐蚀性的物理特性,是目前实现整车轻量化的首选。
其次,欧洲碳税加码,对深度融入全球供应链的中国企业,影响在加深,绿色铝日益成为必选项。
云铝股份年报显示,绿色铝与煤电铝相比,碳排放约为煤电铝的20%,根据火电铝单吨产生13吨二氧化碳排放量计算,绿色铝单吨减碳量达到 10.4 万吨,向欧盟出口所需交纳碳税单吨较火电铝减少6489.6 元/吨(按欧盟完全取消免费配额计算)。
对曲靖而言,还有一点不能忽视,那就是云南正致力于建设面向南亚东南亚辐射中心。随着中国制造业与南亚、东南亚持续深度融合,曲靖作为云南副中心城市,势必迎来更多绿色铝转型外延发展的契机。
曲靖工信局相关负责人告诉财联社记者,当地对绿色铝精深加工产业的规划是“千亿级主导产业”。
冲刺这一目标,将是一段持续跋涉的“铝”途。
(往期回顾:新经济地方志专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