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天士力宣布暂停旗下安美木单抗的研发,自2016年获批以来,该药已到达IIb期临床研究阶段; ②根据临床研究结果,安美木单抗药效未达预期,其他EGFR单抗生物类似药竞争激烈; ③该项目还有赛伦生物参股,天士力、赛伦生物分别计提资产减值损失1.62亿元、1414.48万元。
财联社上市公司报道部推出“新经济地方志”栏目,聚焦区域经济,聚焦产业集群,展现新旧动能转换的当下,各地方谋求发展“破局”的新图景。
财联社11月26日讯(记者 王肖邦 陈抗)“贫瘠粗砺的土壤,才能长出别具风味的葡萄。”在宁夏贺兰山东麓,当地酿酒师说,“就像一段稍许挣扎的人生,更有难忘回味。”
拥有得天独厚风土的贺兰山东麓,是中国葡萄酒产区的代表。当地种植着五十余万亩葡萄,占全国酿酒葡萄种植面积近1/3,四成国产酒庄酒出产于此,为世界各个角落的人们带去不同程度的醉意。
(贺兰山东麓葡萄园,财联社记者摄)
“酿出一款好葡萄酒,需要风土、金钱、时间和忍耐。” 酿酒师说,“再加上一点运气。”
但分布在贺兰山东麓的200余家酒庄和葡萄种植园,可不会将对名声和收益的期待,轻易托付给“运气”——葡萄酒这个新兴产业,去年为当地创造出近350亿的综合产值。
宁夏回族自治区则规划,到2025年,贺兰山东麓将力争酿酒葡萄种植规模达到100万亩,年产优质葡萄酒24万吨(3亿瓶)以上,实现综合产值1000亿元。
(贺兰山东麓产区分布,财联社记者摄)
成名之路
位于北纬37°43′-39°23′、东经105°45′-106°47′之间的贺兰山东麓,山河相拥,山川夹廊,西有贺兰山天然屏障,东有黄河环绕。特殊的地理气候,为酿酒葡萄提供了理想生长环境。
当地光照充足,葡萄生长季节的有效积温在1500-2000℃,昼夜温差大,有利于葡萄糖分和光合产物的积累。
稀少的降雨抑制病虫害发生,也迫使葡萄藤的根扎向更深层土壤,用力汲取养分,这是促成葡萄果实浓缩凝炼的必要条件。
以淡灰钙土、砾石、风沙土为主的土壤土质,砂粒含量高,通气透水,经此酿出的葡萄酒,带有复杂丰富的矿石香气。
“眼前的这些葡萄种植园,原本多是荒地或者采砂矿区,非常贫瘠,一般的农作物无法生长,但经过开垦,去除掉大块多余的砾石,恰恰最适合种植酿酒葡萄。” 银川市葡萄酒产业发展服务中心的工作人员说。
(未经开垦的土地风貌,财联社记者摄)
种植酿酒葡萄,不占用耕地资源,还能在一片荒芜贫瘠中创造出可观经济回报,这一点,推动起贺兰山东麓的葡萄酒产业在上世纪80年代的起步。
“提到中国葡萄酒,有人会说,LVMH在香格里拉投资的敖云酒庄,以及罗斯柴尔德家族在蓬莱的瓏岱酒庄是最棒的,从售价来看,是这样。”当地酿酒师说,“但贺兰山东麓,是最出色的产区。”
一家名叫“贺兰晴雪”的酒庄,最先让贺兰山东麓蜚声国际。
2011年,成立的第六年,酒庄酿造出一款“加贝兰2009”,在国际权威的“品醇客葡萄酒国际大奖赛”(DWWA)上摘得金奖,成为首款摘取大赛最高奖项的中国葡萄酒。
这一标志性事件令葡萄酒业界确信,贺兰山东麓产区将成为改写世界葡萄酒版图的新兴乐土。
从此之后,投资蜂拥而来,包括法国酒业巨头,以及国内各路资本。
2012年,旗下拥有马爹利、芝华士、杰卡斯等诸多烈酒、葡萄酒知名品牌的保乐力加集团(Pernod Ricard),全资收购了成立于1997年的贺兰山酒庄,给当地带来了成熟的工业化酿造技术。
(保乐力加生产车间,财联社记者摄)
2013年,LVMH集团旗下的夏桐酒庄(Domaine Chandon)在贺兰山东麓投入运营,专门出产以传统工艺酿造的起泡酒。
(夏桐酒庄,财联社记者摄)
同年,张裕A(000869.SZ)也在当地开出龙谕酒庄,出产旗下最高端的国产葡萄酒系列。
张裕甚至在去年大张旗鼓的成立了龙谕销售事业部,专职负责龙谕酒庄及品牌的推广和销售工作,并设立12个省级销售分公司直接服务经销商、终端和高端消费者。
(张裕旗下龙谕酒庄,财联社记者摄)
此外,拥有3万余亩葡萄园的西鸽酒庄,先后获得挑战者创投、宁夏国投以及中信农业产业基金的投资,成为了一家在一级市场有融资记录的酒庄。
在贺兰山东麓,还有更多个人和私营企业投资的精品酒庄。
这些酒庄的葡萄种植面积仅为几百亩,有些甚至不拥有葡萄园,以合作社模式从农民手中采购葡萄,凭借个性的酿造方式,创造出不同风情。
风云变幻
“今年四月,春季展藤后,发生了一场严重霜冻,导致葡萄园减产七成。”一家酒庄的工作人员说,今年“运气”没有站在他们这一边,“你很难预料霜冻会不会发生,以及会在哪些地块发生。”
大风和低温,是所有贺兰山东麓葡萄园投资者和种植者的“噩梦”。
有别于世界其他产区,贺兰山东麓的葡萄藤会在入冬前,被埋进土里,以免冻伤吹坏(当地称“埋土”),直到来年开春,农民再将埋于土下的葡萄藤蔓挖出地面,上架绑扎(当地称“展藤”)。
(埋土后的葡萄园,财联社记者摄)
不确定的因素有很多。
“这些年,我们尝试用生物动力法酿酒,也就是说,减少人工干预,这是一种新潮流,比如,发酵尽可能用葡萄园的野生酵母。”酿酒师说,“但野生酵母并不稳定,有时候会毫无征兆的停止发酵,需要冒一些风险。”
葡萄园从开垦,到可以采收能够酿酒的葡萄,大约三年时间,是重资产的投入。种植何种葡萄品种,不同酒庄有各自的选择。
“蛇龙珠(Cabernet Gernischt),一个葡萄品种,我们尝试种过,但就在采收季节到来前,葡萄叶子大面积变红,导致光合作用无法进行下去,葡萄不能充分成熟,不得不放弃,改种其他品种。” 酿酒师说。
“靠天吃饭,虽然我不想这么说,但葡萄种植是农业范畴,天有不测风云。”
没有人会怀疑贺兰山东麓作为葡萄酒产区的风土条件,但在当地投资一家酒庄,不是稳赚不赔的生意。
成功的关键,取决于成本、渠道和市场需求。
当地种植葡萄的土地,多为流转而来,需要签订租约。早年签约的土地年租金,每亩低至几十元。但在贺兰山东麓声名鹊起后,如今的年租金则在数百元/亩不等。
不同酒庄,在土地成本这一项,站在了不同的起跑线。
而如果将贺兰山东麓作为一个整体,与海外产区相比,成本上的劣势也非常显然。
埋土展藤、手工采摘带来昂贵的人工支出,酿酒设备以及橡木桶需要进口,缺乏在地的酒瓶、木塞、酒标等产业链配套,以及物流成本高企等,都是造成原因。
(迦南美地酒庄酒窖,财联社记者摄)
“所以贺兰山东麓葡萄酒,不可能走低价量产的路线。” 贺兰山东麓葡萄酒产业联盟秘书长说。
当地酒庄酒通常设定100-200元的大众系列,300-500元的品质产品,还有1000元及以上的高端产品。
“很多人来问为什么没有像国外那样几十块钱的葡萄酒。做不到,我们的单瓶成本比国外高出很多。”一家酒庄的销售人员说。
但冲击这个行业、更深层次的问题,不在于价格,还在于更广泛意义上的市场需求。
2015年以及其后四年时间,贺兰山东麓乃至国产葡萄酒曾迎来“黄金时代”。
期间,中国的葡萄酒人均消费量从1.52升上涨至1.71升,增长了11.8%,成为全球葡萄酒消费增速最快的市场,但相比5.7升的全球人均消费量,仍有巨大潜力。
与此同时,以贺兰山东麓为代表的中国产区崛起,让国内消费者对国产优质葡萄酒的认可度上升,并且有意愿和能力为之埋单,哪怕一瓶的价格达到上百乃至数百元。
然而在此之后,葡萄酒市场风云突变。
中国酒业协会的数据显示,如果将2022年与疫情前的2019年进行比较,国内葡萄酒产量下降了51.39%,销售额下降了35.62%,利润更是降至2019年的三分之一。
但对于贺兰山产区而言,市场的起伏未尝不是一次历练。
这会“倒逼”国产葡萄酒行业意识到,唯有品质与品牌,才是赢得消费者心智与味蕾的长远之路。
再次寻路
宁夏当地政府在去年初发布的一份规划文件,坦言葡萄酒产业在生产端面临诸多挑战。
产区和酒庄不同程度的存在历史文化积淀少,标准制度体系还需健全,是一方面。
葡萄园产出效益低,葡萄酒生产成本及市场定价偏高,竞争力较弱,是另一方面。
此外,产区的产业链、供应链、价值链、利益链不健全,缺乏全产业链竞争力等,也是有待解决的问题。
(贺兰山东麓,财联社记者摄)
针对此,宁夏当地政府颁布了《贺兰山东麓葡萄酒产区列级酒庄评定管理办法》,参照国际惯例,对参与评级的酒庄做出规范,设定明确门槛,并给出量化指标。
例如,要求葡萄园种植单元按品种种植,单元内单品种纯度在90%以上,葡萄产量应控制在每亩500公斤至800公斤,葡萄产量及质量稳定,具有可追溯性等。
政府和酒庄也在尝试引入新设备和新技术,促成降本增效,包括综合运用大数据技术,采集关键环节数据,构建数字化智能系统,实现葡萄酒生产、销售、流通全产业链条数字化。
而在“破局”关键的销售端,政府大力推广“贺兰山东麓”这一产区品牌、酒庄推广各自酒款品牌的角色分工,已经成为共识。
“用产区品牌放大市场,积极融入国内大循环、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支持酒庄深耕国内一二线城市市场,以及开拓国际市场”,被写入了政府文件。
此外,拓展葡萄酒+文旅、体育、康养、生态等新业态新模式,是贺兰山东麓实现葡萄酒综合年产值破千亿目标的关键。
(4A级景区志辉源石酒庄,财联社记者摄)
不仅是发展既有形式的酒庄游,银川市葡萄酒产业发展服务中心介绍,贺兰山东麓还在引入国内外顶级的民宿、营地、餐饮、美术馆、书店、文创、生活方式类品牌,发展“宿集”项目。
去年初,《宁夏贺兰山东麓葡萄酒产业高质量发展“十四五”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发布,将阶段性目标表述为:
“经过5到10年努力,葡萄酒产业布局区域化、经营规模化、生产标准化、产业数字化、营销市场化水平显著提升,酿酒葡萄基地规模效益大幅增长,龙头企业、中小酒庄集群同步发展格局基本形成,生产加工销售溯源体系初步完善,覆盖国内、畅通国际、线上线下全渠道营销体系全面构建,葡萄酒与文化旅游、康养保健、教育体育、生态治理深度融合发展。”
这不会是一蹴而就的局面,颇具挑战。
但就像若干年前,面对一片荒芜贫瘠的土地,谁又会想到,贺兰山东麓日后会成为“中国的波尔多”。
(贺兰山东麓地貌,财联社记者摄)
就在今年初,德国《世界报》刊登了一篇题为《中国葡萄酒会很快超越法国葡萄酒吗?》的文章。
“一次独家品酒会带来了惊人结果:在中国酿造的红葡萄酒,让一些法国顶级葡萄酒相形见绌。即使欧洲人可能不喜欢听:在中国,一种独立的葡萄酒酿造文化正在兴起。”
(银色高地酒庄,财联社记者摄)
“我甚至可以断言,独立的中国葡萄酒栽培酿造业早已兴起。而且它具有纯粹的中国特色,并将独立于欧洲。”
文章的作者预计,“到2030年,世界上最好的几款红葡萄酒将来自中国,来自中国人拥有的酒厂,由中国的酿酒师酿造,他们可以根据地区、品种或气候的不同,赋予葡萄酒独特但可识别的中国特征。”
如果连挑剔的欧洲酒评家都如此寄予厚望,普罗酒客又有什么理由不对贺兰山东麓产区乃至国产葡萄酒的未来,酝酿出更多一些的乐观与向往?